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夜色漆黑如墨,路边人迹寥寥。
时一鸿全副武装蹲在第十届金牛奖颁奖现场的后门,揣着双手抻高脖子,眼巴巴地向远处看,像等主人归家的大狗。
虽然姿势猥琐,但好在背挺腿长,从远处看颇有几分潇洒。
过了许久,他才看到经纪人大隽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人呢?”
“冷总在路上呢,说马上到,让咱们先进去。”
时一鸿这才放了心,转身向内场走去。
颁奖典礼很快开始了,时一鸿入圈十年积累了不少人气,今年更是势头猛烈,凭借之前出演的电影《七雄》成功获得金牛奖最佳男主演提名。
影片中,他一人分饰七角,饰演一位精神分裂的前刑警与反派斗智斗勇。影片上映两天便突破三亿票房,其精湛演也得到了技业内外的一致好评。
粉丝们还给他起了一个亲切地称呼——葫芦小金刚,简称刚娃。
在主持人唾液横飞介绍入围人员和作品的时候,冷薮终于匆匆赶到。她猫腰找到位置坐下,刚一转头差点被闪瞎了眼,“谁准你染红毛的?!”
“一次性喷染。”时一鸿微微歪头,拿脑顶对着她说,“化妆师还给我垫了发片,手感可好了。”
冷薮在他头上像撸狗似的摸了一下,借着昏暗的灯光见手上有淡淡的红色才放了心,“你知道今晚有颁奖,还敢让他们喷?”
“闹着玩嘛。”时一鸿笑笑,捏住冷薮的手轻轻搓净,“一洗就掉。”
冷薮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坐好,要颁奖了。”
时一鸿识趣地坐直身体,虽然面向大屏幕,余光却一直盯着她的侧脸。
颁奖现场的灯光被按灭,大屏幕上开始播放所有候选人的名单以及作品,幕光一层层打在冷薮脸上,随着画面的切换又飞快闪退,斑驳交织之下,令时一鸿更加目眩神迷。
冷薮五官其实一般,唯有一双眼睛又圆又大,眼尾略微上挑像极了猫眼,即使拒人于千里,也像只伸出嫩爪呲着奶牙的薮猫般令他心醉。
时一鸿喜欢冷薮,从很多年前就开始了,可冷薮却不知道。或者,是装不知道。
音乐声逐渐激昂,主持人终于翻开了手里的卡片,抑扬顿挫地说:“我宣布,获得本届最佳男主演的获奖者是——”
聚光灯四处飞舞,晃得人眼花缭乱,可饶是这样,时一鸿的注意力也一直放在冷薮身上,不舍得浪费能与她近距离接触每一秒。
“《七雄》,时一鸿!”
聚光灯和摄像机瞬间锁定在时一鸿身上,他侧看的眼神也毫无防备地突然在大屏幕中,带着令人心惊的缱绻。
后排的粉丝不明所以,被他的眼神迷得嗷嗷尖叫起来。冷薮借着裙摆的掩盖,不悦地踢了踢他,“上去!”
时一鸿咳了一声站起来,再抬头时周身气势大变——自信、优雅、强势,而这,才是众人面前的时一鸿。
颁奖台有多重灯光直照,人站在上面根本看不清底下人的脸。
时一鸿被光烤得手心里都是汗,他握紧手中的奖杯和话筒,在说完感谢粉丝媒体的场面话之后,他话锋一转,对准舞台下冷薮的位置,说:“我20岁因故入圈签了星途,从一个龙套做起,到现在将近十年的时间,得到了我老板冷薮小姐的倾力相助。而我也有一句话一直想对她说。”
冷薮眉头一皱,正欲起身走人,却被紧跟而来的摄像机绊住了脚。
时一鸿闭了闭眼,孤注一掷地说:“我爱你。”
场内一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时一鸿居然敢在颁奖典礼上干出这样自毁前程的事情。
冷薮在心里把时一鸿戳成了筛子,接过别人递来的话筒,四两拨千斤道:“时一鸿,就算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讨好我,我也不会给你减工作量的。”
台下的哪个不是人精,纷纷起哄发出嘘声,硬是打破了这份尴尬。
时一鸿顺势说了一句“被你识破了”后,便把话筒交给了一旁满头大汗的主持人,苦笑下台。
2
回到座位之后,他和冷薮默契地谁也没提这件事,无言看完了整个颁奖礼。
等结束散场,冷薮陪同时一鸿在粉丝的包围中走到道路中间,正欲躬身感谢粉丝之际,变故却突然发生。
有在现场的狂热粉丝接受不了时一鸿的告白,丧失理智冲了上来,直奔冷薮。
她速度太快根本无法阻止,时一鸿只来得及拉开冷薮,自己却被粉丝重重推倒在地,后脑勺正中路沿。
“时一鸿!”冷薮尖叫一声,甩开高跟鞋,赤脚连滚带爬地奔过去扑到他身上,却在他脑后摸到了满手的血。
“还好你……”时一鸿的意识逐渐模糊,“我……”
“不许睡!”冷薮在他耳边语无伦次地嘶声大喊,眼泪大颗大颗砸在他的脸上,“时一鸿你的人生才刚刚起步!我给你休假,我陪你!我……你……时一鸿你不能顶着这头杀马特睡!”
时一鸿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他有心说点什么安慰冷薮,最终抵抗不住黑暗的侵袭,彻底失去了意识。
时一鸿昏迷了整整一周。
在这期间,冷薮忙得脚不沾地,每天除了处理公司的事情,医院外面粉丝的安抚工作,闲下来的时间几乎都用来亲自照顾他。
可等时一鸿醒来看见冷薮之后,冷薮却觉得他的眼神却有几分古怪,“……你还好吗?”
时一鸿轻轻点了点头,眼睛飘忽就是对不上冷薮的脸。
“坏了,这要没好,我还得贴身照顾着。”冷薮小声嘀咕,直接按铃叫来了医生。
医生扒开他眼皮用灯照了照,时一鸿却抗拒地偏开头,虚弱地说:“嘤,刺眼眼!”
冷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时一鸿,你说什么?”
时一鸿眼睛一眨,从中滚出簌簌泪花,“薮薮坏坏,人家不是时一鸿嘛,人家是时二橙!”
“……医生,借一步说话。”冷薮捏住医生手臂,将人直接拽出了病房。
病房外,医生和她解释道:“病人头部受到撞击有血块残留,记忆可能出现混乱。”
“那也不能乱出人格分裂啊!”
“不。”医生婉转提醒道,“他出事前,不是刚拿到《七雄》的奖吗?”
而时二橙,正巧符合影片中娘炮老二的性格。
冷薮头都大了,“那照这么下去,岂不是还要出现时三黄、时四——”
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里忽然闹了起来,“卧槽别往你三黄哥手上扎针!我薮婆娘呢?”片刻后又文质彬彬道,“你好,鄙人时四绿,请问拙荆薮儿在哪里?”
冷薮默默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问道:“那他这样会保持多久?”
“血块吸收后应该就无碍了,时间不好说,看他的恢复能力了。我看他现在还是认识你,应该只是自身认知出现问题。眼下还是要以安抚为主,千万不要刺激他。”
冷薮道了声谢,转身回了病房。
时一鸿还躺在床上,头无力地侧向房门口,见人进来了眼睛一亮,“薮姐儿,你让俺五青等得好苦哇!”
冷薮从善如流道:“对不起,五青。”
时一鸿却嘴角一扬,“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又勾搭五哥,是不是非得六爷把你嘿咻得下不了床才老实?”
冷薮被雷得外焦里嫩,咬牙道:“你找抽?”
时一鸿嘟起嘴巴,又可怜兮兮地说:“姐姐,七紫头痛,揉揉。”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3
冷薮平时应付一个时一鸿还算得心应手,可是面对一串葫芦娃,却很没有骨气地直接逃了,只安排了个护工,每日掐着时间出现几次。
护工是个老实本分的年轻人,可做了不到一周,直接给冷薮打来了辞职电话。
冷薮好言劝了半天,将费用翻了几倍,对面仍不松口,“这活没法干,时先生他对我人身攻击!”
冷薮一愣,“什么?”
“他……他说我是洗剪吹家族派来的卧底,一头黄毛跟狗啃的似的,还染得像隔壁家二傻!老板你说我这头怎么了,啊?!”
“……哪个他说的?”
“七个都这么说!”护工越说越气,“他还说那群医生护士都是黑发的凡夫俗子,不配与杀马特家族七兄弟交流。”
“他为什么说自己杀马——”冷薮一顿,忽然想起来自己在他昏迷前说的话,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道,“你这一时辞职,我也找不到人来换,你再坚持几天,等我找到人再走行吗?”
护工说:“反正他明天也出院了,要不您亲自来吧,他这一直念叨着您。”
“可我也是黑发的凡夫俗子啊。”
“哎那不会,您是没看见他想您那黏糊劲啊!或者您也染个杀马特得了。”
冷薮面无表情地掐断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她避开粉丝,准时来到了时一鸿的病房。
时一鸿邪魅一笑道:“小妖精,你终于来了。”
“时六蓝,好好说话!”
这几天下来,冷薮基本能根据称呼分清出现的是时家老几,她站在原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破罐破摔地背过身去,撩开脑后的外层长发。
随着葱白的手指穿梭在发间,一层乌发倾泻而下露出内里的七色挑染,从后面看去,像是藏了一道彩虹。
冷薮羞耻得耳根都红了,干巴巴地说:“六蓝,你看我这头发怎样,够杀马特不?”
她等了半天得不到回答,扭头发现时一鸿正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冷薮顿时觉得自己蠢到家了,她气急败坏地松开手,“我就知道像沙雕!”
时一鸿这才回过神,赶忙说:“没有没有,薮薮是杀马特家族最美!人家的红毛都没有薮薮的好看呢!”
冷薮眯起眼睛,“红毛?”
时一鸿头部有伤一直卧床静养,既没有照镜子的机会,也无法洗头,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红毛的?
时一鸿掐了个兰花指,“那个洗剪吹家族派来的杀手说的啦。”
“时二橙,不许胡说八道!”冷薮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一会给你办出院手续,你先回我那里。”
闻言,时一鸿眼神瞬间清明,他瞪大眼睛,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好吧,我可以回大隽那里。毕竟我们现在无名无分……”
“你想哪去了?”冷薮没好气地说,“你因为救我才受伤,我必须负起责任照顾你。”
“……哦。”
4
冷薮从公司叫了几个人,一路遮遮掩掩总算安全回了冷薮家。冷薮现在就住一个普通的三居,胜在小区安保严格,根本不担心狗仔和私生饭问题。
大隽从时一鸿家里打包好他的日常用品,早就等在冷薮家门口,见人来了眼睛止不住地往他身上瞟,看得时一鸿伸出两个指头,对着他做了一个恶狠狠的抠挖动作。
大隽咽了咽口水,说:“冷总,我咋觉得时哥没事?”
冷薮回头看了一眼,时一鸿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只得握拳捏得咔咔响,“死胖子看什么看,再看三黄哥废了你这对招子!”
“……”
冷薮带的人手脚麻利,没一会工夫就搬好了所有的东西走了。趁冷薮进厨房洗水果的时候,大隽凑到时一鸿跟前,贱兮兮地说:“时哥,真成葫芦小金刚了啊,现在是几娃?”
时一鸿耷拉着眼皮不理他,大隽得寸进尺,摸着下巴打量了一圈黑白色调的客厅,又说:“哎哟,我看冷总改名叫冷嗖嗖得了。你看这家布置得,比我还爷嗷——”
时一鸿收回怼在他肚腩里的拳头,呲出一口阴森森的白牙,“胖娟儿,你是不是活腻了?”
大隽惊得肥肉都抖了三抖,“时哥你没事?”
时一鸿冷哼。
“卧槽你骗冷总?”
“闭嘴。”时一鸿低声威胁道,“敢告诉冷姐我就扒了你的皮。”
大隽在嘴上乖乖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小声说:“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你这明明是惦记人家母老……不,我是说你也不能利用冷总的愧疚乘虚而入啊。”大隽愁得捏紧了自己的肚皮。
“我因为冷姐才会进入这个圈子,明里暗里追了十年。如今她对我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我怎么可能浪费机会?”
大隽还想说什么,时一鸿却忽然坐直了身子,深情款款地说:“薮儿,四绿得妻如此,死而无憾。”
“乌鸦嘴。”冷薮把削好的苹果插好牙签,刚递给他和大隽,时一鸿忽然可怜巴巴地说:“姐姐,七紫想吃小兔子形状的。”
娘的咧!
大隽眼睛差点被辣瞎,凌乱之际却看到冷薮真的拿着盘子站起来,走向厨房切兔子。
时一鸿抽走他手上的苹果,丢进嘴里嚼得咔嚓响,“行了,你该走了。”
大隽严重怀疑他就是不想让自己吃冷薮削过的苹果,可人微言轻,他敢怒不敢言,只得踩着小碎步跑到厨房跟冷薮告别,又跺着地板一路泄愤走人。
“大隽怎么了?”冷薮走出来,把小兔子递给时一鸿。
“七紫不知道。”时一鸿一脸纯洁地摇头,“七紫想洗澡。”
他是真的想洗澡,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脑后没被剃掉的头发里面还有血痂,油腻得不行。然而话说出口看到冷薮的表情,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时一鸿瞬间切换人格,“薮薮,人家洗澡你可不能偷看哦!”
“赶紧去!”
时一鸿洗得很快,出来之后却故意只穿着一条家居裤走出了浴室,露出紧致的八块腹肌和两条深深的人鱼线。
冷薮坐在沙发上,只瞥了一眼就飞快移开视线,愠怒道:“把衣服穿好!”
有戏。
时一鸿眨眨眼睛,走到她跟前往沙发上一靠,“薮婆娘,给你三哥吹吹头毛呗。”
冷薮起身就要走,时一鸿却垂下眼皮说:“姐姐,吹头发。”
“……等着!”冷薮吃软不吃硬,对七娃的容忍度最高,其次就是爱撒娇的二娃,而时一鸿也摸透了这点。
他避开脑后的伤口,仰头伸出靠背,看着冷薮小心翼翼地给他吹头发。
有细嫩的手指搭配轻柔的温风穿梭在发间,那娇嫩的脸庞也近在咫尺,呵出的气息彼此交融,稍一挺身就能亲到佳人朱唇。
时一鸿眼神越来越暗,专注盯人的表情看得冷薮心惊胆战,不由放慢手中动作。
这时,时一鸿突然说道:“薮儿,四哥染绿发好看吗?”
“……”
“反正大哥的红色也洗掉了。”时一鸿捉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你千万别误会,我现在生活很过得去,就是——”
“够了!”
5
出院后,时一鸿在冷薮家整整休养了一个月才返回剧组。他还有戏没拍完,冷薮担心他的病情会露馅,主动陪同去了剧组帮着打马虎眼。
她跟老母鸡看崽似的,有他戏的时候就专心致志地盯人,下了戏就把时一鸿带去一边休息,严防死守不让别人跟他搭话,惹得全剧组都在八卦,私下里聊得风生水起,竟然开了赌局赌两人是包养还是真爱。
所幸时一鸿的身体记忆还在,一打场记板整个人迅速入戏,连NG都很少,所以基本没人能察觉出他“有”病。
可时一鸿却一点都不高兴。
他进了组就要注意形象,所以时二橙和时七紫便是重点打击对象,敢出现的话冷薮一定会把他提走关进化妆间里坐小板凳,直到切换正常向人格为止。
在这期间别提翘兰花指装小可怜,连嘴都用造型师的鸭嘴夹别起来,不让他吐出半个字给人听见。时一鸿每次人格切换“成功”被放出去的时候,永远嘴肿脸白,脚麻腿瘸,像棵被薅光叶片的小白杨。
剧组的人把赌注又翻了一倍,暗地里疯传星途二老板冷薮X欲过人,潜规则影帝导致其反抗不能濒临O尽人亡。
冷薮对此毫不知情,时一鸿却在大隽冒死告密的情况下乐见其成,甚至暗暗指挥他押了真爱和冷总X欲旺盛。
然而没过多久,网上著名八卦集合圣地海角论坛悄悄开了一个帖子:《冒死说说娘炮小白杨和女魔头的故事》
“LZ半个圈内人,前两天跟去剧组,震惊发现某个走阳刚打戏路线,刚拿到影帝不久的半鲜肉竟然是个被女老板潜的娘炮!女老板每日将小白杨带走小黑屋酱酱又酿酿,出来后整个人都是虚脱的!天啦噜!BLABLA”
底下的粉丝凭着仅有的线索,猜测小白杨是时一鸿,女老板是冷薮,可绝大多数人都不相信,叫嚣无图无杰宝。
发帖人一气之下,竟然真的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时一鸿虚浮脚步跟着冷薮一前一后走出化妆间的,一张时一鸿翘着兰花指靠在冷薮肩头撒娇的。人证物证俱全,想赖也赖不掉。
这一下,黑粉红粉吃瓜众瞬间沸腾了,他们挽胳膊撸袖子,在网上唾液翻飞大杀四方,从时一鸿演技精湛,到人生就是一场戏,有缘千里来相会;从男包女可以,凭什么不能女包男,再到肉体合理买卖双方你情我愿。
舆论风向越来越歪,到后期竟然讨论起了冷薮一夜七次郎,还有人翻出时一鸿在颁奖典礼上的告白,一群人圈地自萌,擅自锁了冷面女总裁X娇羞小白杨的邪教CP,产粮数惊人。
等冷薮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事态基本发展到不可控的地步。她在剧组导演的婉转提醒下,一目十行看完了他发来的《豪门小娇夫》和《霸道女总裁爱上我》,气得直哆嗦。
然而最令她愤怒的,还是网上的另一种言论——时一鸿只是冷薮的一个傀儡,无论颁奖典礼上的告白,还是这次的事件,都是冷薮本人想进娱乐圈一手铺的路。
天朝人的思维就是这么奇怪,男人和女人,一定是女人错;富人和穷人,一定是富人错。冷薮既是女人也是富人,所以她错上加错,恨不得以死谢罪还娱乐圈一个清净。
冷薮毕竟是星途二把手,没有人敢到她面前说三道四,冷薮有气无处撒,每天自成低气压漩涡带,一脸杀气生人勿近。
大隽胆子小,怕东窗事发自己被连坐,主动蹭到冷薮身边,咳了好几声掐起兰花指表演道:“咳咳!孩子生病老不好。”
冷薮眼一眯,大隽站直继续说:“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他说完就跑,唯恐冷薮反应过来连他一起削。
冷薮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眼神越来越利,片刻后冷笑一声,高喊道:“时、一、鸿!”
时一鸿正和别人对戏,听见召唤赶紧跑过来,一脸疑问。
冷薮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问道:“孩子生病老不好,怎么办?”
时一鸿不假思索地回:“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了。”
“呵。”
时一鸿反应过来,连忙“嘤”了一声凑过去,小心翼翼道:“姐姐,你怎么啦?七紫怕怕。”
“姐姐没事。”冷薮皮笑肉不笑地拍拍他的脸,“就是想打孩子了。”
6
冷薮自知被骗,怕自己控制不住当场灭了那个葫芦小金刚,索性走出拍摄现场面壁冷静。她从头开始捋时一鸿的病情,后知后觉地发现时一鸿分裂成葫芦娃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她那句“贴身照顾”。
冷薮怒极反笑,正拼命压火之际,忽然有人在她身后不客气道:“你是冷薮吗?”
冷薮转过身去,看到竟有五六个女孩围在了自己面前。
领头的女孩不客气道:“我们是时哥的粉丝,找你没别的事情,就是想让你这个老女人离时哥远一点。”
有人主动触霉头,冷薮自然乐得泄火,她勾起嘴角礼貌笑道:“姑娘贵庚?”
“二十五。”
“假设你妈二十五生你,现在五十,我今年三十五被你叫老女人,你妈是什么?”
领头女孩一滞,身后人接道:“少废话,你不许跟我们哥哥有任何接触,不然要你好看!”
“时一鸿是我签下的艺人,你确定让我这个老板杜绝跟他任何接触?”
女孩二号哑然,三号四号迎头而上,冷薮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嘴皮翻飞怼得她们上蹿下跳,节节败退。
可人好歹是时一鸿的粉丝,冷薮也不好说得太过,见占了上风便放软了语调,“我们是纯洁的上下级关系,你们不要被有心人误导。”
冷薮说完绕开她们就想回剧组,可走了没两步,忽然听到脑后有风声传来。
她机敏地侧头闪过,只听“啪”一声响,有鸡蛋在她前方不远处撞碎,流了一地黄黄白白的液体,看着恶心极了。
冷薮刚转回身,迎面又飞过来一物,她向左急避,等那东西落地才发现居然是半块砖头。
看大小,这要是砸在头上,不出血也得脑震荡。
对面的女孩不等她反应过来,又一左一右丢过来两个石块。冷薮下意识地矮身想躲,却被一个人从身后猛地抱住转了个圈,用背脊挡住了危险。
那人的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心脏怦怦直跳。冷薮被他半强迫地按在怀里,脸就贴在他的胸口,眼前是一片绣着蓝纹的白色长衫。
时一鸿惊魂未定地抱着冷薮,对着那群女孩怒道:“胡闹!”
女孩们被偶像一凶,委屈道:“时哥,我们在帮你。”
“你们帮我就是出手伤人?!”
冷薮闻言挣扎起来,时一鸿按紧她的头,软言道:“我知道你们是想保护我,但是事情不是网上传的那样。”
“那你们真的是正常上下级关系吗?”
半晌,时一鸿才轻声说:“不。她是我的恩人,是我进入这个圈子的理由。”
女孩们面面相觑,他继续说:“我花了十年的时间一点点爬上来,如果有人因为这个圈子伤害她,那我不如离开。”
冷薮还静静地趴伏在他怀里,温热的鼻息透过胸口的布料打进来,暖得时一鸿不想放手。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时一鸿严肃道,“否则就算你们是我的粉丝,我也会追究到底。”
他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拉着冷薮直接走了。
7
时一鸿戏翘都翘了,索性穿着戏服回了冷薮家。
冷薮一路没说话,进了家门坐在沙发上把脸一拉,“不装了?”
时一鸿摇头。
冷薮“嗯”了一声说:“十年到了,你可以离开星途了。”
时一鸿一震,哑声道:“你赶我走?”
“不,我想你未来自由点,不必为了那点恩情把下半辈子都耗在我身上。”冷薮说,“你以为我真的没认出你吗?”
从时一鸿第一次出现在公司练习室,冷薮就认出了他,只是时一鸿不提,她也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冷薮父亲一直在私下里匿名资助贫困学子,她毕业的第二年,曾经陪同父亲一起去见了一位母亲去世的高三学生。
他和重病母亲相依为命,在母亲死后主动找到了慈善机构要求得到恩人的联系方式,想归还资助的全款。
那孩子无亲无友,眼神呆滞麻木,像是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冷薮看出来了,代替父亲拒绝他还钱的要求,反而说道:“我叫冷薮,和朋友开了一间艺人公司叫星途,你长得还不错,不如以后做我旗下艺人吧。这笔钱算借你的,你得按月利率3%还。”
她甚至还划下界线,“十年为限,分文不能少,我等着你。”
冷薮其实根本不想要回那笔钱,只是给他吊根胡萝卜,让这个绝望的少年有在人生路上继续奔跑的目标。
人在经历某些事情的时候,总会产生无法继续活下去的想法,然而只要能挺过那一刻,未来照样活得精彩辉煌。
时一鸿单膝跪在沙发上,两手撑在她头边,盯着冷薮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就因为你那句话,我后来发奋学习考上央影,大二那年签了星途开始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就为了能够到你。冷薮,你是我活着的意义。”
“……”
时一鸿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脆弱,他小心翼翼地低下头,虔诚地吻了一下冷薮的眉心,明明触感干燥温暖,却令冷薮产生了灼烧感,“冷薮,我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跟恩情无关,跟身份无关。所以,你的答复呢?”
冷薮垂下眼皮,一直没有说话。
时一鸿的眼神渐渐痛苦,抵在冷薮两侧的手早已握紧成拳,他咬牙强撑道:“冷薮,这些年,你真的一刻都未曾喜欢过我吗?”
他等了半天没有答复,紧张的心跳声逐渐沉寂归于平静。
时一鸿苦笑了一声,说道:“算了。”
说完,他便直起腰,转身向后走去。可走了没两步,肩膀忽然被一个抱枕砸了个正着。
时一鸿惊讶地转过头,看见含着眼泪的冷薮恶狠狠地瞪着他,破口大骂道:“王八蛋!十年你都等了,再等等几分钟会死啊!”
“你……”
“我不喜欢你,怎么会这么多年不结婚?我不喜欢你,怎么会拒绝那么多追求者?我不喜欢你,我……”冷薮哽咽了,“可是你才刚火起来,我如果喜欢你,你的事业怎么办?你的……”
冷薮话还没说完,便被一个箭步冲上来的时一鸿紧紧抱进怀里。
他不住地亲吻她的发顶,“不管十年前还是十年后,我要的都只有你!”
时一鸿抓住冷薮的肩膀将人带出怀中,看着她的眼睛说:“所以冷薮,你愿意要我吗?”
冷薮眨了眨眼睛,憋了半天的泪珠终于滚了出来。她踮起脚尖,将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吻落与时一鸿唇侧,“我要。”
十年夙愿,一朝得解。
人生最幸福的,便是你深爱的人,刚好也爱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