柿子红了
文/成广生编辑/磐石
“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摆满集。”这农谚是指农历节点的那些事。中秋节拥抱着黄叶又来了，秋愁让人的情绪有点低落。要是赶上晴日艳阳，或许也催人来点兴奋。我全家人原打算在这个节假里出去远游，无奈秋愁与乡愁拧成了麻花，家乡的引力一下子大于旅游胜地的。不过，这心情不代表中青少们，因为他们决绝去远游。看来时代不同带来的思想观念也是不同的。可以理解啊。于是，我和老伴背着朝阳自驾奔向家乡。
时间是公正的，也是无情的，把我们从风华正茂催熟到夕阳红。真应验了李白的“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我们离家几十年，期间虽与家人常沟通，过去多是通过信函，近十多年是互联网帮了大忙，可谈可视。所以，家乡的变化也是心中粗略有数的。这变化是听来的，不是看到的。这次回家就是亲眼目睹。心里很不平静，因为家里过去那些事还在萦绕在头上，特别是我家的南园子让我终生难忘。
听家里老人说，我家的南园子是在大院的南侧，与家院（四合院）连在一起。园子的东、南两边都被厚厚的老泥墙围着，西边是一住家，就没设泥墙。园子西北角处留有能过大车的门道。门是用硬木制作的，两扇大门对开对闭。每扇门的外侧都装有一个木制轮，开闭十分方便。
南园子的西南角是石磨房，东南角是大车库。磨房北侧有个老柴垛，里面住着刺猬，家鼠之类,是动物们的乐园。
园子东侧是轧苇簚的专场，常称为场子。场子大都设在大街上，系公共使用。私家拥有的很少。只有家境好些又有空闲地的家庭自设，这样更方便自己使用。平常也有外家人前来借用的。场子是个宽两米，长六到十米的鱼肚形光滑硬地。上面有一个大的圆柱形石磙，石磙两侧各挖有一个直径5厘米的圆洞。另用两条长3米的硬木扎制成一个推拉架，推拉架末端设左右木扭.这两个扭嵌入石磙的两个洞。这样，主人可用双手操纵推拉架，带动石磙前后滚动，将场面上的芦苇坯子轧平。供编席子之类使用。
园子北边那棵石榴树西，有一口贮井，主要放置地瓜。园子中央有棵大枣树，有百余年树龄，人们称它枣树王。
在那泥墙根，生长着十几棵高大的用材树。有木质坚硬的洋槐，有致密紉实的家槐，有钢紉的白榆，有花香十里的紫楝，还有椿，楸.......
农谚云：“石榴开花小麦黄，收了小麦就打场”。这是预示季节的进程。园里的石榴开花时，就准备把园子整理一新。先把中间的大面积整平。然后就让牛拉着一个大石磙反复轧，直至平如水，明如镜。这就准备收麦，打场，晒麦.....在小孩子心里，就盼着这忙活热闹的场面快快到来。
麦收季节，我家的大黑牛出了神力。它拉着我家的大车，把一捆捆麦子从遥远的南坡拉到园子里。之后的日子里，就是把麦子散开晾晒。遇上老天晴朗，两三天就干透了。然后，让大黑牛拉着石磙反复轧，直至把麦粒全部轧下来。脱下的粒几经扬晒，就入仓存放了。于是，那些家鸡，斑鸠，灰喜鹊，麻雀，白头翁，还有些叫不上名字的花花鸟，都忙活在园子里。有的啄食丢下的麦粒，有的扑捉昆虫之类。
园子里树上有好多鸟在筑巢生儿育女。因为这十几棵树高大，树冠广阔，枝杈丰富，一些鸟就爱在这些树上安家落户。据观察，洋槐树上住的斑鸠较多。乌鸦，大喜鹊，灰喜鹊爱在榆树上，麻雀多是在屋檐下，墙缝里立家。
我家的南园子真相鲁迅描述的北草园。说实的，比北草园还要美十分。因为我家这个园子比较大气。虽没何首乌，但有地黄，枸杞,益母草，薄荷，藿香等，茂生在老泥墙根。既有花又有果，全株都能入药。墙根有许多断砖碎石，它们下面也有蜈蚣，斑蝥，磕头虫之类。一到晚上，老柴垛里的常住户就要出来采食昆虫。那三三两两的刺猬一会东一会西，也很可爱。而北草园却没有它们的身影。
天一转热，孩子们就拉上一张小席到大树下玩。那时养的小鸡小鸭满园跑。小鸭子象毛毛球，在泥墙根寻找吃的。小孩要是吃着零食，那是太不让人放心的时刻：小鸡会声东击西地突袭，强食手里的食物。小鸭子比起小鸡显得有点笨，有时也会扮演小强盗的角色。南园子会给孩子们带来无穷的欢乐。
听老人讲从年起，土地农具由私营转为集体。先叫什么互助组，后称什么合作社。我家的大黑牛拉着自己的大轮车，无偿地参加了集体---称公了。从此，园子里再不见新柴增加，牛屋车屋都空冰冰的。又隔几年，那十几棵大树也无偿地伐去一多半……好长时间，给孩子们心里蒙上了一层层阴影。面对南园子总有股人去楼空的感觉。
啊，我家的南圆子，你还能复苏生机吗？难道给留下的只是这般回忆？
这就叫留恋、怀旧，因为那里有我的童年、有纯真的快乐。
我们为了多看几眼好风光，选择了‘马儿啊你慢些走慢些走’。避开了高速、国道，沿着省二级道前行。虽是下级道，一路上也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一片繁忙的景象。路旁的桐、柳、花草、小雕塑都慢悠悠往车后移去。时而有密密麻麻的家雀叽叽喳喳飞起落下，演着《雀跃》喜剧，给路人增添了好心情。
手机导航把我们领到一处成列成排的别墅村前，村碑上用魏碑体刻着老村名，让我倍感亲切。哪是我的家？一时真的不敢确认。还是家人把我们领进家。屋里设施一应俱全，且新奇耐赏。我问起家庭收入，家人谈笑回答：“五个打工的，除去吃喝住用，净余40余万。较低的年份也得30万。孩子们都有车子、房子、票子....”是的，当今只要肯出力，就能活出尊严，活出幸福。农村变了，真的大变了。可谓“旧貌换新颜。”
拉罢呱，吃罢饭，到村里走走。发现闲人很少，见到的人也不肯相认。真的应验了贺知章“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家何处来？”诗句的温良尴尬。据说能劳动的都天南海北的打工去了，留守的就屈指可数了。全村成了人忙房闲的特色局面。
我发现村民都喜欢栽植柿子树，家门前左右各栽一棵，有蒜窝粗细。据说有日子过得红红火火、事事如意之寓意。红彤彤的柿子挂满枝头。有的被果实压弯了腰、垂到了地。有几个小不点指着又大又甜的柿子发笑，没有一个动手去摘的。我故意鼓动大点的男孩摘个尝尝，他回答“不是俺家的，不能乱摘。”这童言勾起我的回忆：中国历史上有阵“五凤”（五十年代末），五凤之后（六十年代初）遍地有偷摸现象，只是为了吃，避免被饿死。那时不是人的觉悟低而是饿之痛！
看来发展是硬道理，发展的结果是民富国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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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广生男，年出生，山东汶上人。编辑。曾任山东省地方志学会会员，山东泰安军分区、宁阳县人武部新闻干事。现任职于宁阳县史志办公室。
擅长写作、摄影，且有较深造诣。－年在宁阳县教育部门从事教学研究，曾参加山东大学历史学、泰安师专文学进修。先后在大众日报、济南日报、山东广播电台、山东史志丛刊发表文章22篇；在《山东民兵》、《中国风光物产大典》（华龄出版社）、《泰安名产》（齐鲁出版社）、《山东年鉴》、《泰安年鉴》等书载文37篇；主编《宁阳县志》的“邮电志”、“交通志”、“饲养志”等7部志书，被泰安市社科联评为二等奖。自年从事摄影，经26年实践，对用光、暗室技巧、高难度制片有较深研究。先后被《解放军报》、《大众日报》、《山东青年》、《泰安日报》、《齐鲁乡情》、《泰安名产》、《泰安年鉴》、《宁阳县志》等选载幅，《宁阳大枣》、《桐粮间作》作品参加山东省农业成果展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