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诗、编辑:陆岸
叫
朵渔
雨落在阳光房的玻璃顶上,像一种
轻柔而悲悯的呼吸
你躺在微凉的大床上,想像这新一天
的开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做
没有什么要见的人和要说的话
世界仿佛只存在于滴答的雨声中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声音,仿佛根本
就没有人存在——你使一个房间变空
使自己变得不存在,而此时,你试着
轻轻叫了自己一声……
我多么爱这重压之下的人民
诗/曼德尔施塔姆(俄国)
译/王家新
我多么爱这重压之下的人民,
他们睡眠,叫喊,生儿育女,
被牢牢钉进这片土地,
并把每一年当作一个世纪。
每一种越过边境传来的消息,
听起来都那样美妙;
*疸病,*疸病,*疸病,
在诅咒中,芥菜长成了丛林。
阳光中的向日葵
芒克
你看到了吗
你看到阳光中的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看它,它没有低下头
而是把头转向身后
就好象是为了一口咬断
那套在它脖子上的
那牵在太阳手中的绳索
你看到它了吗
你看到那棵昂着头
怒视着太阳的向日葵了吗
它的头几乎已把太阳遮住
它的头即使是在没有太阳的时候
也依然在闪耀着光芒
你看到那棵向日葵了吗
你应该走近它
你走近它便会发现
它脚下的那片泥土
每抓起一把
都一定会攥出血来
浅坟
原散羊
今夜,雪还在下
树木和房屋已经苍老
什么都不能阻挡悲伤来袭
今夜,忧郁的心
是一堆散乱的石头
布满指引来生之路的夜空
像是又弱又小的浅坟
或是又弱又小的通辽
今夜,雪落在很多省份
圈下空旷河山万里
放养泪水的白色羊群
今夜,全世界的幸福都要停一停
你读不懂今夜的沉默
那就接受吧,这遥远的下雪的声音
在明尼苏达的松树岛,躺在威廉·达菲农场的吊床上
诗/詹姆斯·赖特(美国)
译/张文武
头上,我看见青铜色的蝴蝶,
睡在黑色的树干上,
像一片叶子在绿荫中拂动。
空房后,深谷下,
牛铃一声声
传进下午的深处。
我的右边,
两棵松树之间洒满阳光的田野里,
去年的马粪
闪耀成金色的石头。
我向后仰卧,当暮色降临。
一只幼鹰飘过,寻觅着归巢。
我浪费了我的一生。
星星
文/伊迪特·索德格朗(芬兰)
译/北岛
当夜色降临
我站在台阶上倾听;
星星蜂拥在花园里
而我站在黑暗中。
听,一颗星星落地作响!
你别赤脚在这草地上散步,
我的花园到处是星星的碎片。
个人的诗泉
——给迈克·朗利
诗/谢默斯·希尼(爱尔兰)
译/舶良指玄
小时候,人们无法阻止我去看水井。
还有带有吊桶和辘轳的老水泵。
我爱那幽深的坠落、被困的天空,
水藻、菌菇和湿苔藓的气味。
一口井在砖厂,盖着朽烂的木板。
我体会当桶拴在绳子的一端
骤然落下时激起的丰沛的响声
那么深,你看不到井中倒影。
一口浅井在干涸的石渠下
丰产得好像一个养鱼塘。
当你把长长的根拽出柔软的泥层,
一张苍白的脸在井底漂荡。
还有的井有回声,用纯净新鲜的乐音
回应你的叫喊。还有口井令人害怕
从那儿的蕨类和高高的毛地*间
窜出一只老鼠扑踏过我的倒影。
而今,去窥探根须,用手指搅弄泥土,
像大眼睛的纳西瑟斯,凝视某个泉源
有损成年人的体面。我便写诗
为了照见自己,为了使黑暗发出回声。
让我再叫你一声
泥文
让我再叫你一声,正好我叫得出
你听得见,我嗓子里有一个声音在极力怂恿
过了大垭口,我喊不出,你也听不见
我的目光,它照见你
这是最后一瞬了,你的轮廓
我一步一步数着数离开
我放不下啊,十里八乡泥泞的脸
我不自在啊——
别离了你高高低低田野的视线
你一定要用扶摇篮的宽容理解
今年过完,明年或者后年
我才会叫得出,你才会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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